“母亲！沫儿身体不好，便让她好生歇着吧！”
顾承德睁开猩红双眸，将太阳穴上揉按的小手拿了下来。
“彩霞还算聪慧，母亲费心教她几日，想必她应该能管好这个家。”
顾老太太闻言，看一眼面带微笑的大孙女，又用锐利眸子审视盈盈而立的彩霞。
然！面对老人极具穿透性的目光，女人却神色平静，眸光清正，端的是从容大气，不卑不亢，不骄不躁。
“行！既然你们父女都没意见，那便让彩霞试试。”
女人唇角微翘，屈膝朝顾承德和顾老夫人恭敬的行礼：“彩霞定当尽心竭力，不让相爷和老夫人失望。”
镇国公府。
顾以沫放下茶盏，对一直在找话题的国公夫人浅笑道：“既然璟世子不便相见，那以沫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回……回去……”
楚芸神色一僵，看来她是没法拖延时间了。
也不知道璟哥儿在搞什么鬼，人家姑娘来了，他却要她将人拖住。
思及此。
楚芸故意嗔怪地撇撇嘴：“臭丫头，不就是多留了你一会儿嘛！若是相濡知道你被我给烦走了，他准能将我的首饰全收走。”
那臭小子心黑得很，几年前，她打碎了他的掐丝珐琅鎏金笔洗，他二话不说便让晨风去她屋里，拿了她最喜欢的一套头面。
美其名曰，抵债。
顾以沫莞尔一笑，对韩昀璟除了毒舌的印象外，又多了一项牙呲必报。
楚芸压根不知道，自己无意中一句话，竟给儿子招了黑。
国公夫人优雅起身：“好了不留你了，让菊香带你去墨院吧！”
楚芸身边有两个大丫鬟，菊香跟夏荷。
菊香沉稳，夏荷活泼。
遂！
没等菊香开口，夏荷便率先站了出来。
“夫人！菊香该给您敷面了，让奴婢领顾大小姐去墨院吧！”
对哦！
每日这个时辰，菊香都要用花露为她敷面呢！
楚芸矜贵颔首，别有深意开口道：“行！那你领着顾大小姐走蔷薇廊亭过去，那边风景不错。”
墨院书房。
西墙一角的多宝阁缓缓移动，一道颀长身影自密道闪身而出。
守在外面的晨风听见动静，忙轻叩房门。
“进。”
“主子，您受伤了？”
看见男子胸口沾染的血迹，晨风脸色微变，反手关上房门疾步上前。
“没事。”
男子摘下脸上的朱雀面具，露出属于楚殇漓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。
“高裘自断一臂跑了，这是他的血。”
男子说着，将脸上人皮面具自耳后揭了下来。
“那他够狠啊！”
晨风松口气，却对高裘断臂求存唏嘘不已。
他将主子的两张面具收进暗格，又忙前忙后，服侍着换了那一身染血的衣裳。
“小丫头来了吗？”
“顾大小姐半个时辰前便来了，属下让夫人帮忙拖着，这会儿怕是拖不住了。”
韩昀璟颔首，修长手指在衣柜里那一叠月牙白的衣裳前顿住。
“她……今日穿的衣衫是何种款式颜色？”
晨风闻言，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。
还好他机灵早有准备，若是换了晨阳那木头桩子，都没办法给主子当差。
“顾大小姐今日穿的是湖蓝色广袖襦裙，腰封与门襟上，皆绣了烂漫的桃花。”
他将准备好的湖蓝色直缀拿出来：“主子您穿这身，虽没绣桃花，可这颜色，至少有八分相似。”
“嗯！赏你了。”
矜贵清胄男子挑眉，顺手丢了片金灿灿的金叶子过去。
“哎！谢主子赏。”
蔷薇花覆盖的廊亭下。
夏荷走一步停三下，详细讲解这一路花开烂漫的蔷薇花。
“顾大小姐您看这种淡粉色的蔷薇，这是我们家世子爷八年前游学时，从西域带回来的种子呢！您看这淡粉色的花瓣，是不是特别好看？”
“嗯！好看。”
顾以沫颔首，漂亮的丹凤眼里若有所思。
刚刚在前院，她便怀疑国公夫人在拖延时间。
如今夏荷带她走的这条蔷薇廊亭，很明显就是在故意绕路。
难不成那男人院子里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这样的话……
她还是不要去趟这趟浑水了。
“夏荷姑娘！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儿，改日再来看望你家世子哈！”
女子言罢，抬脚便径直往回走。
夏荷：“……”
这……这顾大小姐咋说走就走啊……
她可怎么给世子和夫人交代啊……
红杏和绿箩，自是二话不说跟上自家小姐的步伐。
“咳咳咳……顾大小姐……这便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？”
听见身后传来的虚弱嗓音，顾以沫真的很想不管不顾直接走人。
算了。
来都来了，
总不能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吧！
女子脚步顿住，缓缓转身朝廊亭另一头看去。
只见蔷薇烂漫的廊亭下，几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叶倾洒而下，将绽放的各色花瓣，镀上一层霞光。
男子一身湖蓝色暗纹直缀，左手摩挲腰间挂着的白玉环佩。右手捂着胸口，手肘撑在轮椅扶手上，桃花眼里是傲然与嘲讽。
斑驳霞光洒在那张苍白病态，却矜贵无双容颜上，脆弱病娇得让人心碎。
看见虚弱成这样的璟世子，顾以沫没来由的一阵心虚。
怎么说这男人会虚弱成这样，也都是因她而起。
她要是这么一走了之，确实显得……特忘恩负义。
“那个……我是想着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，便打算去伴玥楼买几个清淡的小菜过来。”
顾以沫讪讪一笑，强行为自己洗白。
“那倒不必顾大小姐亲自去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男子话刚出口，便捂着胸口又是一阵激烈咳嗽。
晨风忙将一粒丹药递过去，韩昀璟将药丸含进嘴里，咳嗽声才缓了下来。
“夏荷，你和顾大小姐的丫鬟去一趟伴玥楼。”
“是，世子爷。”
夏荷欢快的屈膝一礼，转头便笑盈盈看着顾以沫道：“顾大小姐！让绿箩妹妹陪奴婢去吧！”
她可听说了，绿箩天生神力，把她带走，顾大小姐便没了依仗，才不会想着和他们世子爷唱反调。
夏荷想到的，绿箩也想到了。
虽然红杏有毒，小姐那张嘴也能咒人。
可她还是不放心的看向自家小姐。
“去吧！这里有红杏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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