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排了时间，孙少平特意去看了两片实验性质的药园。
一片在张广岭，一片在兴安岭，均距离吉春不远。
全是严格按照新标准种植的，主要是实验药材种植法典的实用性。
“白山那边建了第一个野生山参保护区，仿你们黄原的例，长期有护林员巡视驻守，守护还算得力。”
周秉义自告奋勇，做引导员。
由于孙少平的影响，秉义虽然在基建上工作，但在药园上也投入了最大的关注度，像是义工，乐此不疲。
只要是孙少平插手的事情，他都关心，不纯是帮忙照看，主要是研究。
自从偶发奇想，他把孙少平当做一本书来读，获益不浅。
“那些护林员……”
周秉义会意，“主要是退伍人员，有一些老猎人，进行了编伍，相互之间有呼应，大多带有家属，很稳定。”
“这就好！”孙少平拊掌，“如此以来，和谐安定，乐业安居，受惠的就不仅仅是山参了。”
孙少平联手黄原，在北省的前期投资见了效果。
八四年，正商和正林联手进入北省，仿黄原例，倾力于县、乡收购体系建设，预期三年完成。
同时展开的，还有正商的零售系统，不同于黄原，这里是以县、乡分店为主，每个地级市只建一家卖场，作为集散中心存在。
正林的收购体系带有技术扶贫性质，宣传分级标准，提供中药材种植技术支持，择优收购。
“我研究过你在黄原的布局，据我所知，你那里的正商还开展有订单扶持业务，定向扶持农业和乡镇小工业生产，怎么没有在这里做？”
“条件不同嘛！在黄原，我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政策制定，一切都围绕着黄原治理进行的，这里……只是生意。”
“区别对待？”
“是啊。”
“这不公平啊。你在北省收走了大量的物资，远大于你在北省售出的……”
“呵……”孙少平笑了，“最近长进不小啊，竟然已经有了贸易差的概念了。黄原在这里有贸易的，不是已经还回来了嘛，只不过收的是农副产品，卖的是小商品，说起来……”
“说起来是你赚了！你那个老婆的家乡赚了，我们这里却是亏了。相当于你拿工业品换我们的初级农产品……”周秉义是清醒的。
“你怎么不说部队买你们这里的汽车呢？一辆汽车能换多少大米呀！”孙少平开始胡搅蛮缠。
“部队买车用的是钱！还是来自这里的银行。你别蒙我，说到底，物质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你一个小城建科长，一个月才大几十块钱，操的心是不是有些多了？”
“看，强盗嘴脸暴露无遗。”
“哟呵，你还上劲儿了，地上能长什么庄稼，能怪种地的吗？所有归因还不是因为土壤？你们应该检讨自己的政策，而不是其它。”
秉义突然想起件事，“说起土壤，我想起来了。你买土是咋回事儿？”
“这个……啊，这你都知道？”
“哼！”
“快别这样，跟俄婆姨撒娇似的，有些起鸡皮疙瘩。”
“卧槽！你个……”
“打住！你们这里是黑土嘛，拉回去做一点实验，别一惊一乍的。”
“孙少平，我发现你没把我当你朋友啊。”周秉义怒气冲冲。
“没当朋友的是你。每当朋友会有袜子厂？没当朋友会有大舞台和天上人间？没当朋友会有吉春新区？俄做了这么多事，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……”
“这都是给俄个人……”
“你的脸也忒大了，跟你个人没关系，不要拿你学的那一点皮毛去衡量所有东西，这又不是国际贸易，不适用那些，说来说去你不过怪俄投资少而已，但这真的不怪俄，时机而已。就拿眼前的药田来说吧，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生意吗？”
孙少平指着药田，说了在中药领域的一些规划。
“正林是跟霍老爷子代表的财团合作项目，涉及到全国布局，如果成形，北省就成了一个中药材基地。涉及野药、人工栽培、药材炮制、深加工、中成药制作等等，但最终需要政策配合，比如环境治理，你老丈人代表的那些人，做好准备了吗？”
“所以，怪来怪去，还不如想想本地的发展定位，筑巢引凤，自己都不清楚要什么，跟别人乱比有啥作用？”
孙少平一顿排喧。
“什么发展定位？”周秉义问。
“比如黄原，那里的策略是贸易兴省，环境立身，谋求新产业发展，所以，他们正在集中力量做知识密集型产业布局……”
“隔壁的晋省做出了能源、环境立省的长期发展策略定位，所以他和黄原联动，正在谋求环境治理一体联动，随着党参项目做山林产业布局，而我们北省呢，至今还没有明确定位。什么都要结果就是什么都不要……”
见周秉义所有所思，到仍是不解的样子，孙少平索性挑破说道：“长期发展策略就是确定自己最终要成为什么，这是结合资源、地缘、历史做出的定位，已经确定，就要弃弱扬长，听说你们这里在讨论去轻工业化，呵呵，你们想清楚了吗？”
少平用了“你们”这个词儿。
他没有把周秉义当成一个城建科长来看，想教他形成产业布局思维。
不再做那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事情，今天拆个船，明天建个房，根本没有自己明确的执政思维。
十几年间所有做的事全是碎的。根本无法连在一起，形成合力。
“你莫急着走，走好像抓住了一些什么，容我再想一想，随后，我们还要再聊一聊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，两人只是就药园做一些探讨，随便说一些产业链的事情。
回到吉春时，骆玉珠找来。
在郑雪儿他们忙着享受的时候，骆玉珠一直在忙袜厂的事情。
郑娟得妹妹帮助建了袜厂，除了自售，几乎全部卖给了骆玉珠，依靠十几台机器埋头生产，和秉昆一帮子哥们儿的家属混成了小富。
骆玉珠对这个姐姐异常关心。
一到吉春，就扎进了袜厂，设计型号，调整图案，忙得不亦乐乎。
除了被拉着开“年会”，大多在袜厂忙活。应该是有了想法，见少平一回来，就偷偷的溜过来，找保安谈工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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