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四站在舆图前举棋不定，李玉急眼了。
“哥，你是我亲哥，二婶咋死的，三哥他们是怎么死的，你忘了吗？”
李四还有个亲哥哥，是武将, 都是被家族全力培养，上过战场的好手。
当时能够留下来冲出城门都是在战场立过功的好手，负责护佑李老大一家出城，他们是最后一波人，不能不管他们。
二婶被耿力左一箭右一箭吊着一口气，就是不让死, 李二叔冲上去救人没救下来自己倒下了，也剩一口气。
李家儿郎前仆后继往上冲, 救人, 一个个倒下。
最后还是李老爷子下令……
李四不在场是护佑族人离开的那一拨，后来才知道哥哥没了。
李玉含着眼泪站在哥哥面前，“就剩一口气，一个一个往上冲，一个个倒下，人是我杀的，最后那口气是我掐灭的。”
她哆嗦着嘴唇嘶吼，整个人都在颤抖，脑门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，浓烈的恨意如潮水般席卷了她，似乎要将她彻底吞没。
李老爷子知道耿力的目的，连死了几个青壮年，不得不忍痛下令射杀儿子儿媳，给他们一个痛快。
李玉亲自出手结束了二叔和二婶的命，为此也搭上了几个哥哥的命。
“要恨就恨我吧，人是我杀的, 一箭穿胸, 他们死在一起！”
“闭嘴，别说了。”
李四捏着拳头捶墙，朝她怒吼，脖子上青筋直冒，面目狰狞。
整个人在颤抖，拼命在压抑忍耐。
“哥，让我杀了耿力，我去挨家法，我认。”
李玉跪在哥哥面前恳求。
哥哥不同意出兵，她就带不走这支队伍，要想打赢这场仗，就必须有哥哥们的支持。
她和张达的队伍还做不到默契配合，达不到心意相通。
“好，我们跟你干，说好了，挨打一起受，别自己当英雄，李家爷们没死光，轮不到你逞英雄。”
“谢哥哥成全。”
“要做就做漂亮点，给李家给二叔他们争个脸。”
李四抹了把脸转身走了。
等人走了顾磊才拉起李玉，“你不该提那事, 往人心口上扎刀子。”
“仇恨能让他们爆发出惊人的实力，要做就做到最好，不能出错，机会只有一次，玩砸了我爹都兜不住。”
“好，我们来再商量一下细节。”
“好。”
李玉擦擦眼泪重新恢复冷静，开始琢磨作战计划，要有备用的计划，随时可以更改，所有情况都要考虑周全，不能让将士们都陷进去。
训练中日子过得快，秋日到了。
李玉来看望林月，她买了大宅子，还是顾磊给找的。
宅子已经修缮好，家具也摆了，都是按照她喜好布置的，管事丫鬟嬷嬷也配齐了。
现在她还在王家读书，不过已经不跟王慧一起管家，管自家事了。
跟着顾家和李玉他们一起置办产业，如今钱也不少赚够她花销还有盈余，只是依旧愿意在王家认真读书。
“玉儿，你怎么来了，不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备点好菜。”
“我带了好酒，陪我喝一杯。”
李玉拍了拍怀里的坛子。
林月看了她一眼，见她脸色不太好，像是不高兴，不由得点点头。
“好，喝多了在我这住下。”
她宅子有护院，顾磊亲自给找的，一个孤女住大宅子不安全，找的护院都是信得过的顾家人，林月给的钱也不少，愿意照顾她。
“给我做的铠甲做好了么？”
李玉坐下来笑着问。
林月点点头亲自给她倒了杯茶，“做好了，一会拿来给你看。”
“好。”
“怎么突然提起铠甲，是训练要用？”
“不是，是出兵要用。”
“出兵，要打仗了？”
李玉看了眼林月，“我有机会去给他们报仇，不好惊动家里，才来跟你要铠甲，我怕你没做好提前来说一声。”
“是岁供，京城来人了。”
林月也是官家千金，心里一琢磨就知道了，这离京城这么远，有什么机会能让她报仇，那肯定是岁供这回事。
“你支持我么？”
李玉此时此刻不知道找谁说心事，找王家姐妹并不合适，不是人家不好，而是她们理解不了她失去亲人的痛。
林月坐下来握着她的手，恳切的开口，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，我心里日夜想着报仇，可我怕你有损伤，你这样藏着掖着去报仇，如何能行，你自己去可不成。”
“我把队伍都拉出去干一票，我杀了他也算给大家报仇了是不是？”
李玉再度被挖出伤心事，眼神狠厉，整个人像出鞘的刀锋，凌冽锋利。
“你想好了么，表哥跟你一起去，他脑子好使给你查漏补缺。”
林月看到她这样，知道劝不住了。
“我都计划好了。”
李玉态度不容置疑。
“那你要保护好自己，回来还要祭拜亲人，得跟二叔二婶他们说一说你的能耐，不然这事不圆满。”
林月含着眼泪把她心思往回拽，留个念想要她回来。
“好，我不会死，你放心，我答应婶子要看着旭哥长大，我晓得轻重。”
李玉朝她笑，坚强平静，眼里没有一滴泪。
“好，我给你拿铠甲去。”
林月吸吸鼻子，转身回屋拿铠甲给她。
铠甲分好几层，里面是锁子甲外头是铠甲，分片穿的，上下前后背心手臂都是分开穿，便于手脚灵活。
还有个头盔，带上头盔几乎看不出男女。
整个铠甲是乌黑色，按照李玉要求做的，不反光不扎眼，就是黑甲卫的铠甲颜色。
林月亲自给她穿上试试，一面穿一面默默掉眼泪。
“一定要去么，我等你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
“还需要我做什么，尽管吩咐，我提前准备。”
“届时给我们弄点干粮和水囊。”
“好，需要马车么？”
“等我想好了给你单子，你照着去准备。”
“记住了。”
林月擦擦眼泪没在劝，此时此刻她懂她的恨，懂她的不甘，懂她的憋屈和愤恨。
他们死的太不值，太冤屈了。
“我饿了。”
“我去看看厨房做好了没，今儿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林月含着泪水，笑容挂在脸上，出去张罗。
只有李玉一个人坐在屋里，静静的思考，沉寂，再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，一定要万无一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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