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。”
之前藤原伊织的声音冰冷，他也受其影响变得跟冰雕似的。
现在她变得婉柔，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。
“你有喜欢的人吗？”藤原伊织在说这话时，眼睛仍旧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。
看着她眸中的暖洋温海，京极哲也感觉自己就是那平缓的浪潮。
“现在没有。”他如实地回答道。
“是吗？”
“是的。”
两人的谈话到此停了一会儿，等到舱座又上升了些许后，京极哲也突然开口问道：
“藤原小姐呢？”
就连他自己问完之后都愣了几秒，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问出口。
他明明只是在心底随便想想而已。
“现在没有。”藤原伊织收回视线，望着他，然后缓缓开口道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嗯。”
舱座又上升了几分，此时夕阳残光正穿透着防护玻璃，映照在两人身上。
京极哲也的脸上被日光照着，而坐在她对面的藤原伊织则背着光，脸颊泛起几道阴影。
“和我结婚吧，京极先生。”
藤原伊织毫无征兆地突然说道。
“不是……”京极哲也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过载，突如其来的求婚让他无所适从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从无措的状态中缓过神来，按压着眼皮让自己清醒过后，他抬起头再度望向坐在对面的藤原伊织。
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自己，就连那副不见情绪的脸上都显着几分认真的神色。
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，京极哲也做着深呼吸，他重重地呼了口气，随后开口：
“藤原小姐，这种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决定的……”
“为什么？”她立刻反问道。
“你问我为什么……”京极哲也感觉有些头疼，对于这个问题，他认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的。
但是他还是努力理清着自己的思路，尽可能平静地解释道：“我们的婚约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联姻，你应该知道，这场婚约背后牵扯的并不是我们两个人，而是藤原家和京极家的利益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也应该知道，结婚与否，并不是我们两个能够就这样简单决定的。”
京极哲也松了口气，看起来藤原伊织还是很清楚这场联姻背后的利害关系。
“但是我们结婚不就好了，你在顾虑什么？”藤原伊织没有接过他的话，而是反问道。
“说结婚就结婚，哪有那么简单……”
不知为何，京极哲也的脑海里浮现出绫小路咲音的模样，以及京极翔对自己说的那些话。
“你应该也知道吧，京极家并不止和藤原家定下过婚约。”他说着看起来有些不相干的话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藤原伊织点点头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。
“你是在顾虑那个女人吗？”她接着立刻问道。
京极哲也没有说话。
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小会儿，随后他重新开口道：“藤原小姐，结婚这种事情，是要和喜欢的人才行的。”
“但是你刚才不是说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吗？”藤原伊织像是没有听他所说的内容，说着另外的话题。
“是的，但是那又怎么样？”京极哲也不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。
“我也没有。”藤原伊织抢答似地说道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们都没有喜欢的人，结婚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。”
“是吗？”京极哲也坐直起身子，“那么藤原小姐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，你喜欢我吗？”
藤原伊织闻言没有出声，只是摇摇头。
“那么对于和不喜欢的人结婚，你是怎么想的？你认为这种事情完全合理吗？”
“我只是为了藤原家，还有我的父亲。”藤原伊织给出她的回答。
“所以你只是认为结婚可以带来家族利益，所以牺牲自己的婚姻也无所谓是吗？”京极哲也接着发问道。
“我不觉得这是牺牲。”藤原伊织的答案让京极哲也不禁往后坐了一点。
“你……”京极哲也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，“你真的知道喜欢是什么、爱是什么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这声回答很干脆，京极哲也觉得她的声音又冷了下来。
“你不知道喜欢是什么，不知道爱是什么，所以就认为在家族利益面前，它们是完全可以牺牲的？”
“这样说也没问题。”藤原伊织说完，又补充道：“但是我还是觉得这种感情没有意义。”
“没有意义……？”京极哲也有些失神地重复着她的话。
“是的。”藤原伊织再次给出冰冷的肯定。
像是蓄水的阀门被打开了，京极哲也脑中的思绪如泄洪般汹涌而起。
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再次浮现，恍惚之中，京极哲也好似听到机械快门按下的声音。
京极同学，早上好。
京极同学，谢谢你。
京极同学，明天见。
温柔知性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脑海里，京极哲也隐约间像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。
手里握着黑色的书包手提带，母校浅绿色的格裙正随着她的转身而舞动。
“可恶！”
在那个身影即将转过身来时，京极哲也握起拳头捶打着坐垫，从思绪的涌流中挣脱出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藤原伊织疑惑地看着他。
“藤原小姐，不要因为自己不能理解情感，就擅自否定它啊。”京极哲也缓过神来，直视着藤原伊织说道。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像是在低沉地嘶吼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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